人们始终记得,那天在训练场上,噩耗传来的场景。阿利乌-西塞当时还是英格兰足球的新人,在那个社交媒体还没发展的年代,整个坏消息好几天才完整散播开来。
西塞仍像往常一样训练,一周以来延续着自己的生活习惯,哪怕内心早已波涛汹涌。他仍保持微笑,后来解释道他想“让大家免受自己情绪干扰”。西塞登上了大巴,随伯明翰2-1击败了西汉姆。尽管发生了一切的一切,他仍打满了全场。
“那天西塞的做法向我们诠释了一个真正的男人,”前队友迈克-约翰逊说道,“大多数人,都会选择回家,用时间来消化这些(悲剧)。但是阿利乌选择了继续比赛,这展现了他个人的坚强和强大。”
一周前,西塞在他伯明翰市郊的公寓里看电视时,第一次看到了轮船失事的报道。MV Le Joola号,在冈比亚的海岸沉没。
接下来一天,西塞的手机铃声响起,他才知道,包括兄弟姐妹、叔舅姑姨等十二名家庭成员都登上了那艘船,全部失踪。
放下手机,过了好一会西塞才反应过来,开始手足无措。“等待的时间是最煎熬的,”西塞说道,“一直在寻找那边的知情人士。一会儿有人说这不是真的,他们说船已到港。这时候你就屏住呼吸,直到三十分钟后又有消息传来“不,不,这不是真的,船还没到达。”
Le Joola是一艘政府名下的渡船,可容纳580名旅客,但在从塞内加尔南部城市济金绍尔前往首都达喀尔的旅途中,严重超载。
没有船票的孩子,睡在木地板上的女人们,扛着生计的男人们—— 到最后就64人活了下来。1,863条生命就此陨落,这比1912年泰坦尼克号惨案的死亡人数还多。
但当时26岁的西塞,却找到了坚持比赛的动力。“我把一切都自己扛了下来,”他后来说道,“那是非常难过的一天,五味杂陈,但我的家人们会希望我坚强的。他们需要我在场上。我不能够软弱。”
就是这个男人带领塞内加尔闯入了本届世界杯的16强。
“一切看上去 都不太现实。他刚刚失去了那么多家人,几天之内他就能回到俱乐部比赛了。”约翰逊说道。“我回过头去看看他的所作所为,我想 ‘如果作为一个男人,作为一名球员都尚且如此,那么天哪,如果他作为一名教练员,将会有怎样的领导态度?’所以他把塞内加尔带得这么好我一点都不惊讶。
这个男人拥有真正的力量,真正的领导能力,真正的价值。在国际舞台上,他所展现出来的是意料之中的事情,因为我记得他作为球员在怎样困难的情况下站了出来。”
西塞绝不想被2002年9月26日的那一场悲剧所定义,这也是他随塞内加尔出现在多哈的原因。
2002年的世界杯,在那场灾难发生前几个月,西塞作为队长带领塞内加尔首次闯入世界杯八强。
还有当年的非洲杯,西塞在面对喀麦隆时罚丢了点球大战中的关键点球。而去年作为教练,他带队首夺非洲杯。西塞体内蕴含着特兰加雄狮的精神,还有那些球迷们带去世界杯的信仰与色彩。
他的多数球员都太过年轻,没法知道他们的主帅是如何被那样一场悲剧所影响,这场灾难一度把塞内加尔政府推上风口浪尖。了解Joola号的球员知道这样一场灾难,如何造就了今天的西塞。在他们口中,西塞是一个让球员肃然起敬且能凝聚球员们的教练。
西塞一直被认为是“大领袖”,就像约翰逊记得那样“他跟罗伊-基恩很像很像,非常向上,有时非常善于表达自己… 他一直是一名领袖,一直能够提供坚强的后援。”
前英格兰国脚,2003年加盟伯明翰的马修-厄普森说道:“他有一种奇特的品质。你可以从他处理这一些一些事情上看出来。你从他在教练席的眼神中,就能看出他的坚韧。
“他在训练中总是非常严肃,100%的投入,他就是这样一位球员。他作为中场很善于夺回球权,很有侵略性。他有这样的特质。”
而西塞,归根结底,也是一个普通的男人。海难之后,他曾回到塞内加尔呆了两周,进行了慈善比赛,为罹难者家属筹集善款。
当他回到英格兰时,在首场面对曼城的比赛中,球迷们高举塞内加尔国旗支持他。但队友们却没那么容易能接受这件事。西塞仅仅到队几个月,他想赢得比赛的表现让每个人都对他倍加尊重。
在西塞执教塞内加尔的7个月中,亦是如此。
他很少谈论当初的渡船失事,因为船上还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孩子。所有的记者都很识趣,他们不会在发布会上再提及此事。
不过西塞同意接受了BBC纪录片官方的采访,这部名为《The Joola: 非洲的泰坦尼克号》的纪录片在今年早些时候上映,以此纪念海难发生二十周年。西塞解释说,他之所以接受采访是因为想让年轻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,对这个悲剧在塞内加尔以及整个非洲历史上的影响有所了解。
“我们一定要铭记,铭记那些失去的生命以及被摧毁的家庭,从老到小。记住他们,怀念他们,让那些不在人间的人们活在我们心间,这些是很重要的。实际上,这就是我接受采访的主要原因,我想对那些逝去的人说:‘我们一直想着你们。’”
在2-1战胜厄瓜多尔的关键战中,球员们将胜利献给了两年前去世的前队员迪奥普,球员们高举着写有“真正的雄狮永不死”的牌子。西塞赛前给大家看了迪奥普家人发来的视频,而当场最佳库利巴利也要将奖杯献给迪奥普的家人们。
这些就是西塞的感动瞬间,这名教练一直强调“集体”而不是个人,这也是他如何带领失去头号球星马内的塞内加尔挺进16强的原因。
当年在伯明翰效力了两年,他一直会被人们记得如何在那时帮助球队在圣安德鲁球场3-0战胜死敌维拉,九年来的首胜。西塞也记得当初伯明翰球迷给他的“温暖与同情”,那些球迷还自发为幸存者募捐。
西塞2004年加盟朴次茅斯,于2012年在法国退役。随即他加入塞内加尔U23教练组,迈出了执教国家队的第一步。而现在,他西装笔挺,准备书写人生的新篇章。
正如格耶总结的那样:“他是一头雄狮。当他跟我们讲话时,他就像一头真正的雄狮。”
原文:The Athletic
作者:Daniel Taylor and Charlotte Harpur
译者:@Rickzzy